在金銮殿上演全武行的時候,各宮娘娘正小心翼翼地陪着太後娘娘喝茶。
甯妃的病好得極快,前兒個還病得起不來床,今天就活潑亂跳皿氣方剛了,連向太後請安都精神氣兒十足。
太後娘娘是個關心兒媳婦的好婆婆,所以她和顔悅色地問甯妃道:“身子可好些了?
”
“多謝太後娘娘關心,臣妾好多了。
”甯妃想了想,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,所以又道:“夜裡被夢魇住了,出了一身冷汗,臣妾沒在意,就着了涼。
太醫瞧過之後,吃上兩天藥就好多了。
這病來得快,去得也快,不礙事的。
”
“甯妃你此言差矣。
一般來得快去得也快的病都是暗在身子裡的,大多不是小毛病,還是讓太醫多請請平安脈的好。
”慕容青頓了頓,又道:“對了,你宮裡頭的那丫頭不錯,伺候你挺上心,哀家念在她對你一片忠心,就晉她做婕妤了。
”
甯妃聽太後說完第一句,臉色就已經不好了,聽完第二句,立即扭頭看了身後的甯婕妤一眼,吓得甯婕妤一顫。
那日甯妃本就因醒神香的事氣惱煩躁,得知這丫頭晉位了,更是氣不打一處來,狠狠地責罰了一番。
如今她又被太後提起心頭恨,自然憤恨不已。
想起父親的教導,甯妃明明氣得要命,卻還得謝恩:“臣妾替那丫頭謝過太後娘娘賞賜。
”
太後娘娘點點頭,立即換了一張嚴厲的面孔:“前兒個你沒來,哀家告誡諸妃的話想必也沒傳進你耳朵裡,未免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,哀家不得不再唠叨一遍。
身為宮妃,伺候皇帝、誕下皇嗣才是你們的正經事,别學司昭容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東西,敗壞宮裡的風氣。
若再有下次,就不是司昭容這麼輕的處罰了,哀家非要問問犯事之人的父母是如何教導女兒的!
”
太後娘娘的意思諸妃都明白,如果再出現類似的事,那就不是處罰個人這麼簡單了,可能要牽連全家甚至全族。
司昭容的事真相如何每個人心裡都有一番計較,誰家歡樂誰家愁就是另一回事了。
反正,甯妃的臉又青了幾分。
想起還有正事要問,甯妃又擠出些許笑意,道:“太後娘娘,臣妾近來聽到謠言,說陛下要選秀……當然,這隻是謠言,陛下素來專心國事,不好女色,想必是沒有這個打算的。
”
甯妃的心聲也是諸妃的心聲,慕容青看得透透兒的。
聽了甯妃這話,她不怒不喜,也不說話,就這麼吊着諸妃的心。
良久,她歎了口氣,道:“陛下納妃三年,至今還沒有子嗣。
那農夫買了十幾隻母雞,養了好幾年,一隻都不下蛋,他總歸要把不下蛋的母雞賣了,再買一批會下蛋的母雞,是不是?
”
諸妃就是那不下蛋的母雞。
楊妃頓時紅了眼,哽咽道:“可太醫診脈的時候都說沒問題的,臣妾的身子好好的……”
“就是!
臣妾是陛下正經的妃子,怎麼就成了不會下蛋的母雞了?
”甯妃怒道。
太後娘娘樂了:“甯妃你太會穿鞋了!
”
諸妃不禁掩唇,甯妃回過神來,怒不可遏:“太後你……”
她橫,太後娘娘更橫:“幹什麼?
幹什麼?
都反了你們了!
不孝有三無後為大,誰家媳婦敢阻止丈夫納妾?
哀家要是再不回宮,你們都要逆天了!
妒婦!
一群妒婦!
”
魏紫見太後娘娘滿臉怒容,連忙勸道:“娘娘息怒,娘娘息怒啊!
”
珍珠也跪着哭道:“請太後娘娘以鳳體為重啊!
”
諸妃愣了一愣,唰唰唰,集體跪道:“請太後娘娘以鳳體為重!
”
太後娘娘被大宮女撫平了心緒,厭倦道:“今兒個就到這裡罷,你們都回宮反思去!
”
諸妃哪還敢留着礙眼,都麻溜兒地逃了。
諸妃走了之後,太後娘娘似乎還有點心緒未平,想了一會兒之後,突然桌子一拍,哭道:“家門不幸啊!
皇帝怎麼就沒睜大眼睛好好挑,盡挑些妒婦進宮?
哀家命苦啊,被兒子氣就算了,還要被兒媳婦氣啊……”
哭了半天,太後娘娘一抹眼睛,一滴水珠子也沒抹着,她歎了口氣,語重心長地對睫毛上還挂着淚珠子的珍珠說道:“做你這一行也挺不容易的,得讓眼淚珠子聽使喚。
”
珍珠聞言,感動地直點頭。
太後娘娘喝口茶潤潤喉,擺手道:“去,告訴皇帝,哀家被他媳婦氣得一天都沒吃下飯!
”
珍珠淚流,娘娘啊,今兒個這一天才開了個頭。
燕清絕昨夜被慕容青氣了一通,躺了半宿都沒睡着,快要上朝的時候眯了一小會兒,做了個夢,夢到以前的一些事,醒了之後就平靜了許多,打算今日抽空和慕容青好好說。
誰料一上朝,群臣激憤,差點皿濺金銮殿,鬧得他頭疼不已。
憋着一肚子氣,皇帝陛下這一日都心情不佳。
到了晚上用膳時,看到柳總管在,燕清絕頓了頓,一聲不吭地拿起筷子吃飯。
柳總管尋思許久,直到燕清絕放下筷子,才小心翼翼地提道:“太後娘娘今日似乎一整日都未進食。
”
燕清絕端茶的動作頓了頓,若無其事地喝了口茶,問道:“為何?
”
柳總管更加小心地問道:“聽說是被諸位娘娘氣的,諸位娘娘似乎反對陛下選秀,所以……”
“活該!
”茶盞重重地落到桌上,燕清絕一臉怒容。
柳總管一驚,立即閉了嘴。
“回宮才幾天,就沒消停過,鬧得天翻地覆!
她是存心的!
她就是存心的!
”燕清絕咬牙切齒。
伺候的人個個噤聲,生怕惹禍上身。
過了一會兒,燕清絕的心情平靜了些,面色也緩和了不少,端起茶杯喝了口茶,忽然說道:“她是怎麼說的?
”
柳總管一愣,知道天子問的是太後,連忙回道:“太後娘娘說諸位娘娘是妒婦,還說諸位娘娘要逆了天了……”
“她才是要逆了天了!
”燕清絕恨恨道。
柳總管立即又閉了嘴。
半晌過去,柳總管見天子沒有繼續問的意思,神色也平靜下來,知道天子這頓氣是撒了,現下的任務是哄天子開心,于是提議道:“陛下今夜移駕諸位娘娘宮裡散散心罷?
”
良久,在柳總管以為天子今夜又要獨自就寝的時候,燕清絕開了口:“去善貴嫔宮裡罷。
”
“哎,奴才這就去打點。
”柳總管笑着應道。
雖然昨日才被太後臭罵了一頓,但今兒個諸妃還是得乖乖地來淑蘭殿請安。
太後娘娘的心情尚可,沒有見人就罵,隻掀起眼皮子掃了一眼,厭倦地說道:“還是你們這幾個呀,善貴嫔的病還沒好麼?
”
富婕妤笑道:“太後娘娘有所不知,陛下最是喜愛貴嫔娘娘病時的嬌态,昨夜還歇在菊苑了呢。
”
甯妃聞言冷笑:“病了還有氣力承恩?
也不知是真病還是假病,連太後娘娘都不放在眼裡。
”
甯妃借刀殺人的意圖太明顯,太後娘娘不開心了。
“甯妃這話說錯了,病了和承恩是兩回事,左右是皇帝使力。
難道皇帝在翡翠宮過夜的時候都是你出的力?
那哀家真是大開眼界了。
”
“沒想到甯妃娘娘如此兇猛!
”富婕妤撲哧一聲笑了。
甯妃老羞成怒:“現在是說善貴嫔的事,怎麼又扯到我頭上來了?
”
見這話題越說越歪,從不多話的張妃說了句公道話:“善妹妹深居菊苑,或許還不知道太後娘娘回來了。
”
“就算先前不知道,昨夜陛下可是歇在她那裡,她總不會沒聽陛下提起罷?
”甯妃不依不撓。
富婕妤嬉笑道:“甯妃娘娘也道陛下昨夜是歇在菊苑的,貴嫔娘娘今日怕是無力起身了。
”
此言一出,諸妃都不好意思地掩了面。
太後娘娘看了富婕妤一眼,笑罵道:“就你這個口沒遮攔的胡說,不成體統!
下次再敢胡說,哀家給你的嘴上封條!
”
“臣妾不敢了!
”富婕妤笑嘻嘻地應了一聲。
今日淑蘭殿氣氛不錯,太後娘娘沒為難就讓諸妃散了。
剛出淑蘭殿,甯妃就咬牙冷笑道:“沒想到富婕妤如此牙尖嘴利,本宮以前倒是看走眼了。
”
富婕妤還是笑眯眯的,但沒有太後坐鎮,她還是收斂了些,“甯妃娘娘可别怪臣妾多嘴,臣妾也是想哄太後娘娘開心,若是像昨日那般,姐妹們一起挨訓也不值當!
”
“啪!
”這一聲非常響亮。
隻見富婕妤捂着臉,不敢置信地看向甯妃。
諸妃驚詫,就連張妃和楊妃也不禁露出訝色。
富婕妤方才那話已經示弱了,誰也沒想到甯妃會突然發難,狠狠地扇了富婕妤一個耳光。
甯妃一臉冷厲,“一個奴婢也敢自稱臣妾,也敢在本宮面前稱姐道妹的,本宮再不教你點規矩,你可真要像太後娘娘說的逆了天了,滿嘴淫詞豔語,你就是靠這個迷惑陛下的嗎?
”
作者有話要說:大家一起逆了天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