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對這個世界了解多少?
我敢保證,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,每天都是庸庸碌碌的生活,風風火火的工作,渾渾噩噩的活着,根本來不及去了解這個世界的真相!
也沒有機會去了解,因為隻有身在黑暗之中,才能了解到這個世界到底有多麼的猙獰!
我們對身邊的人又了解多少?
肯定會有人說,我了解我身邊的人,真的嗎?
你有沒有想過,你所看到的,隻是别人願意讓你看到的一面?
每個人心裡都有秘密,有的秘密隻是不足為外人道,有的秘密,則是一個禁忌!
我們村上的黃老二,從我一記事的時候就認識他,在我印象中,就是個老實木讷的農民,是無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之一,還是個光棍漢子,父母早就不在了,孤家寡人一個,唯一值得一提的,就是黃老二抓黃鳝特别的溜,而且還不需要借助任何的工具,就靠一雙手。
黃老二抓黃鳝的地方,大部分都在我們村口的小河邊,那條小河很長,起源在上遊的大象水庫,水庫因形狀像一頭巨大的大象而得名,而我們的村子,就在大象尾巴尖上,這也是我們象尾村村名的由來。
我小時候家裡養了很多鴨子,人小幹不了農活,放鴨子的任務就交給了我,那條小河也是我每天放鴨子的老地方,所以我無數次的親眼目睹了黃老二抓黃鳝的過程。
帶着竹鬥笠,披着葦蔑編的蓑衣,褲腳卷到大腿根部,赤着雙腳,一手拿根等身高的竹竿子,身上背着個竹簍子,黃老二隻要出現在小河邊,就是這副打扮,在我印象裡,就算是冬天,黃老二抓黃鳝也是這身穿着。
但黃老二抓黃鳝的手藝确實不是蓋的,用竹竿子在小河邊的水草裡三戳兩戳,然後下水,手一探一提,一條黃鳝就被提出了水面。
黃鳝這玩意大家都知道,滑溜的很,可他隻需要兩根手指頭,就能緊緊的鉗住黃鳝的身軀,無論黃鳝怎麼扭動掙紮,連一絲絲逃脫的可能都沒有。
最牛的是他會掏黃鳝,黃鳝這玩意天性就喜歡鑽洞,往往會在河岸邊打一個洞,洞穴的結構彎彎曲曲,有的甚至會有十來米長,平時鑽在洞穴裡,覓食的時候才出來活動,所以黃鳝一鑽進洞穴之中,輕易不好抓。
但在黃老二面前,這都不是事!
黃老二隻需要從蓑衣上抽一根葦蔑,在洞穴裡撥弄幾下,然後兩根手指一插一鉗,黃鳝就提出來了,手段之神奇,确實令人歎服。
想跟黃老二學抓黃鳝的人不在少數,畢竟就憑這手藝,每天就可以有不少的收入,可不管是誰,黃老二都是笑着搖頭拒絕:“不能教,不能教,學這手藝不是好事,就從我這絕了吧!
”時間久了,大家都說黃老二不厚道,有的人甚至因此對黃老二生了嫉恨之心。
一直到黃老二出了事,大家才知道黃老二說的不假,抓黃鳝這門手藝,真的不是什麼好事。
這事情,得從秋芽子說起,秋芽子是我的小夥伴,比我小一歲,和我們家住一條巷子,整天跟在我屁股後面耍,說白了就是我的小跟班。
他家養了一群鵝,以前每天都和我一起出去,我放鴨子他放鵝,到飯點了一起回家,從來沒出過事,偏偏那天我跟着爺爺去上街趕集了,從街上回來,秋芽子已經出事了,整個人昏迷不醒,面色鐵青,牙咬的咯嘣嘣直響,具體怎麼回事,誰都不知道。
村上的赤腳醫生來看了下,給秋芽子号了脈,說秋芽子沒病,隻是受了驚吓,丢了魂兒。
按理說,醫生一般都不會承認這個的,可我們村上這醫生就信,因為這種事情在我們農村不少,一般都是晚上家長在路口村頭叫上幾聲,第二天孩子就好了,說是迷信行為也有點,可又确實有效。
但秋芽子這次卻沒有用,當天晚上叫了魂後,第二天,我去的時候,依舊昏迷不醒,秋芽子父母這才急了,正要去隔壁村找專門給人看香頭的李四奶奶來,黃老二卻來了。
黃老二一進門,就攔住了秋芽子父母,苦笑着搖頭道:“不用去找李四奶奶了,秋芽子是怎麼個回事,我知道,給我一點時間,到中午的時候,我将秋芽子給救回來。
”
秋芽子父母根本不信,黃老二抓黃鳝的手段聲名在外,可誰也沒見過他還會叫魂兒,秋芽子已經昏迷半天一夜了,可不敢耽誤,秋芽子爸爸都沒理會黃老二,直接去了隔壁村。
黃老二見秋芽子爸爸去請李四奶奶了,苦笑着搖了搖頭,輕輕的歎了口氣道:“李四奶奶那點本事,隻怕連自己都得搭進去啊!
”
這句話并沒有引起秋芽子媽媽的重視,反而遭了一頓白眼,黃老二一臉的無奈,轉身回家,大熱的天,又穿上自己那身行頭,背着竹簍子,就奔大象水庫的方向去了。
奇怪的是,秋芽子爸爸并沒有請來李四奶奶,一個人回來了,滿頭的大汗,一臉的焦急,一進門就喊道:“黃老二呢?
黃老二呢?
”
秋芽子媽愣了一下,問道:“找黃老二做什麼?
”
秋芽子爸沉着臉道:“李四奶奶不肯來,說她來了也白來,要想救秋芽子,隻能找黃老二。
”
秋芽子媽又一愣,說道:“黃老二背着竹簍子出去了。
”
我和秋芽子感情好,一直守在他身邊,一聽說要找黃老二,立即跳了起來,自告奮勇道:“我去找他,我知道他都在哪抓黃鳝。
”一句話說完,也不管大家同意不同意,哧溜一下就蹿了出來。
不過我确實沒吹牛,在我想來,黃老二無非在小河邊,我順着村口的小道一溜煙奔到了小河邊,卻沒有發現黃老二,隻好順着河道往上遊追,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,我一直追到了大象水庫邊,也沒看見黃老二的影子,隻好失望的原路返回。
可等我回到秋芽子家的時候,黃老二卻已經站在秋芽子面前了,渾身濕漉漉的,頭發上的水直往下滴,面色鐵青,嘴唇發白,大熱的天,卻渾身都冷的直哆嗦,就像在冰水裡泡了好久一樣,正一手抓着一條大人胳膊粗的黃鳝,一手拿着剪刀,準備對黃鳝下手。
我心中納悶,這黃老二從哪裡回來的呢?
我怎麼就沒看見他呢?
以前也見過他抓黃鳝,可這麼大的黃鳝,還是頭一回見到,這條黃鳝,估計得有兩斤多,這也太大了。
剛想到這裡,黃老二已經一剪刀就剪斷了黃鳝的尾巴,随手将剪刀丢了,抓住黃鳝尾巴就在秋芽子的臉上塗抹,那黃鳝吃疼之下,尾巴不停絞動掙紮,接連兩次從黃老二的手中滑落,随即黃老二抓着黃鳝頭的手猛的一抖,刷的一下,竟然将黃鳝抖的筆直,另一隻手一伸,一把抓住黃鳝的脖子,順着黃鳝的身體往下一捋,頓時一陣清晰的骨骼響動,那黃鳝身體被繃的筆直,渾身的肉都在不停的顫抖,再不掙紮了。
黃老二抓着黃鳝尾巴,在秋芽子的臉上一邊塗抹一邊說道:“哪裡來的哪裡去,怎麼拿的怎麼還,斷尾回魂,點皿還氣,天道有眼,莫欺蒼生,這次略施懲戒,再有下一回,剪頭不剪尾!
”
說話之間,黃鳝皿已經将秋芽子塗成了大花臉,黃鳝皿的皿腥味,迅速的在屋裡彌漫了開來,秋芽子媽緊緊的抓着秋芽子爸的手,一臉的驚恐,秋芽子爸也鐵青着臉,我更是一頭霧水,不知道這黃老二到底在搞什麼鬼,黃老二的表情也越發的沉重。
片刻之間,秋芽子的臉上已經塗滿了黃鳝皿,唯獨留下額頭一點空白,黃老二手一伸将那黃鳝放進了竹簍中,伸食指進口中,一口咬破,往秋芽子正額頭上一點,正好将那點空白填滿。
那點空白一填,秋芽子就哎呦一聲叫喚,緩緩睜開了雙眼,還沒看清楚眼前情況,就呼的一下坐了起來,一邊拼命将身體向後縮,一邊叫道:“不吃了!
不吃了!
我再也不吃冰棍了!
”
黃老二輕輕松了一口氣,轉頭對秋芽子爸道:“孩子沒事了。
”一句話說完,面色又凝重了起來,一伸手抓起了竹簍子,往身上一背,頭也不會,往外就走。
就在他一轉身的瞬間,我眼神一花,仿佛看見黃老二的臉在刹那間變了一變,竟然變成了一個黃鳝的腦袋,急忙揉了下眼睛再看,黃老二卻已經走遠了。
秋芽子爸對着黃老二的背影連聲稱謝,吆喝着讓黃老二晚上到他家喝酒,黃老二也沒回話,秋芽子媽安撫秋芽子躺好,我則問道:“芽子,芽子,你咋回事,跟我說說,我給你報仇去!
”
秋芽子一直都是我的小跟班,被别的孩子欺負了,都是我出頭,我那時候還小,也不懂事兒,就是覺得秋芽子被欺負了,自然而然的就來了這麼一句,誰知道這一問,竟然問出一樁駭人聽聞的詭事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