氤氲密布,沝水河畔隆起一座座墳墓,忽地‘噼啪’一聲,陰風呼嘯,鬼哭狼嚎,無數的惡鬼自墳墓内爬出。
隐有馬蹄聲響,濃煙烏霧中,殘臂斷肢的陰兵騎馬奔來,領頭将軍是一骷髅,穿黑龍撩月铠,眼窩飄蕩鬼火,騎着一匹慘綠的冥馬,燃燒着熊熊烈火。
鞠藥如掏出鬼令,繪有幽冥地府,令牌攝出一道光,黑暗恍如白晝,将軍揮舞大刀,喝道:“吾乃征南偏将,你乃何人,竟敢擋我去路。
”
“諸位既死,該歸冥界,不能逗留陽世。
”
他話音剛落,全軍震怒,骷髅将軍喝道:“哈哈,吾是法象境強者,擁有萬載壽命,豈能道消輪回。
”
悅卿忽道:“後土娘娘化道輪回,統禦幽都,乃希望諸生多做善業,縱是天道強者都不能逃,何況你呢。
”
“吼。
”
骷髅偏将袖袍内奔出一怪,像雷鳴般狂吼,常澈被震得耳聾眼花,那怪物自黑霧中升起,尖嘴利牙,眼睛隐攝腥光,猛地抓向悅卿。
“阿彌陀佛,善哉,善哉。
”
忽現一道佛語,一尊佛像出現虛空,乃地藏菩薩億萬化身之一,骷髅偏将戾氣漸消,跪倒在地。
偷襲悅卿的惡鬼化為一襁褓嬰孩,落到沝水内,前往輪回台。
佛像一現既消,諸鬼的怨恨皆被消除。
諸位都跪倒悅卿的面前,誠懇地道:“願聆聽仙長教誨。
”常澈一刹那間覺得悅卿很陌生,像是兩個世界的人,
“一切有情,皆以諸欲因緣,自作自受,如車輪回轉不已,生死于六條道趣,接受制裁,六道輪回的善惡報趣,都在人心一念,能趨于善,即上升天界,起一念惡,即堕惡道,因果昭彰。
”
鞠藥如眼睛流光溢彩,頗震驚瞧着悅卿,哪能料到此番話竟出自她口。
常澈似抓着一些模糊的東西,因果、業力。
小青蛇眨着清澈的眼睛,扯着常澈道:“你瞧,那個鬼的腦袋都掉了,捧到兇前好好玩。
”
諸鬼都排列成一條長龍,鞠藥如擺出就診桌,拿着醫藥箱,對面是一老鬼,銅頭豁嘴,滿臉蠟黃,他顫顫巍巍将一張病曆單遞給鞠藥如。
常澈掃一眼病曆單,那份病曆單很奇特,前面是姓名、籍貫、死亡時間、原因等,後面是善業、惡業。
眼前老者叫荀寄,是犬戎國單邸州沃瓜村,犬戎十六帝一萬五十年,同巫鹹國戰,死到巫甲一槍下。
他的善惡業記載得很清楚,幼時曾殺過幾隻螞蟻,掏過幾個鳥蛋,德行如何?
是否有殺生、偷盜、邪淫等。
他一生曾殺百人,曾偷盜過長官的錢财,到妓院青樓**的情況都記載得清清楚楚,鞠藥如劍眉微皺,自醫藥箱取出一份前世的種種病例,回道:“你前世是一強盜,聚衆成群,攔路害人,骨頭沾滿污皿,因你無意間曾救過兩位佛教徒,遂使你輪回人道,哪知你依舊做惡。
”
“你惡迹斑斑,順着沝水到冥界接受制裁吧。
”他話音剛落,沝水内鑽出兩鬼差,将那老者架住,瞬間消逝無蹤。
常澈看得越多,感觸越多,他們多是堕進畜生、餓鬼、地獄三惡道的,沒有一人能到修羅、天道。
西方極樂世界的教主‘阿彌陀佛’四十八願中的第一、二願,既是設我得佛,國有地獄、饑鬼、畜生者,不取正覺。
設我得佛,國中天人,壽終之後,複更三惡道者,不取正覺。
阿彌陀佛的意思是,倘若我證道成佛,國人的天人永無堕落三惡道的痛苦,道衰佛盛的根本原因,多因阿彌陀佛的佛國能庇護天人。
凡能得知善惡果報,既能修正自身。
阿彌陀佛的第五願,既是設我得佛,國中天人,不識宿命,下至知百千億那由他諸劫事者,不取正覺。
意思是凡西方極樂世界的衆生都有宿命通,能知曉過去世所造的善惡因緣果報。
釋迦摩尼掌管的婆娑佛土,羅漢隻知道八萬四千劫以内的事,凡一極樂衆生都知道百千億億劫的事情,遂能從此事瞧出西方佛教的興旺。
“常道友,那有一群缺胳膊少腿的鬼,你用鬼膏替他們續接起來,此藥膏乃是家父調制,專治跌打摔傷,縱是腦袋掉落都能續上。
”鞠藥如打斷常澈的念想,将一膏藥遞給常澈,膏藥黝黑似泥,散發出中藥的氣味。
幽冥鬼童、傾城遂拿着藥膏,小青蛇、蘭花螳螂幫忙,給諸鬼治愈身體的殘缺。
鬥轉星移,距寅時尚有一盞茶的時間,諸惡鬼都前往冥界。
鞠藥如舒展着身體,笑道:“多謝幾位道友幫助,此番我要回冥府回禀任務,就此告辭。
”
常澈急道:“道友請留步,我如何能回缙東呢?
”
“哈哈,何需問我,前面自能遇到蓬萊仙,她乃南華真人的弟子,自能夠指引道友明路。
”
上古有真人者,提挈天地,把握陰陽,呼**氣,獨立守神,肌肉若一,故能壽敝天地,無有終時,此其道生,真人乃是洞悉宇宙、人生本原的覺醒之人。
南華真人乃太清道德天尊的第四位弟子,被尊稱為道教四大真人,三界第一逍遙人。
南華真人周莊一直隐居世外,閑雲野鶴,竟然會收徒,不知那位徒弟是何等奇葩,有此殊榮。
“那位仙子曾到遊曆凡塵,後皈仙位,四處尋訪南華真人,真人憐她,遂傳授給她夢蝶法,那兩枚靈卵,則是那仙長夢蝶時遺落的。
”鞠藥如說完,化為一陣煙霧隐到沝水内。
常澈翻山越嶺,繼續朝着巫鹹國走。
天際漸漸泛起一絲魚肚白,他剛翻越沝山,忽瞧綠綠蔥蔥一條道,道路旁有一間客棧,載種着幾顆花樹,店内茶香四溢。
“哥哥,我好渴,我想喝茶。
”
鳳兒溜到常澈的懷中,湊着他的耳角,嘻嘻笑道。
一路上幾個姑娘家叽叽喳喳,你争我吵,倒是很熱鬧。
“店家,來壺茶。
”
常澈到木桌前落座,他對面有一怪人,戴着鬥笠,披着鬥篷,滿身的妖氣,不能窺探容貌,是一造幽後期的妖獸。
榼女悄悄道:“官人,他就是禽俠,恐是來者不善,你需多加小心。
”
他話音剛落,那俠客裝束的禽俠徑直到常澈面前,爽朗地喝道:“你知道我是誰?
來做什麼的?
”
一枯瘦的手掀起鬥篷,隻瞧他怎生模樣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