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眼神能具現化，李時煥敢肯定，此刻“看着甜美但不好惹”女肯定把無數眼刀甩刀易芙身上，企圖把她千刀萬剮。

　　偏偏易芙此時翹着腿抱着臂，嘴角未勾，眼裡卻帶着懶洋洋的笑意。
雖然來人站着俯視她，但她光坐着就生生壓了那人的氣勢。

　　這場對峙沒持續太久。
易芙說了那句話把女生噎得臉通紅，沒等她再出言挑釁，工作人員就拿着資料過來，通告了今天的選手工作安排。

　　正是易芙剛才說的，拍攝照片做選手卡。

　　在拍攝之前有選擇衣服的過程。
kbs有自己的服裝道路倉庫，供電視劇拍攝和綜藝使用。
這時取了一些過來，放在服裝室裡。
選手們過去選了，再去另外的房間化妝。

　　李時煥很沒有搭配服裝的經驗。
高中畢業後就去打工養活自己的他，平時衣服就隻有工作服和幾件簡單的常服。
看着别人一窩蜂地上去選衣服，拿在自己身上比劃，他又茫然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了。

　　目光一轉，在人群裡看到正漫不經心挑衣服的易芙。
她與别人不大一樣，多數人都是把衣服架子拿出來，在身上比劃，而她就隻用指尖挑過去，偶爾拎起衣服肩膀看一下，然後再順過去。

　　不知道是不是他錯覺，易芙有朝他這邊瞟了一眼。

　　李時煥摸了摸後腦勺，随手拿了一件t恤。
看到旁邊有人拿了襯衣和馬甲，猶豫着想自己要不要來一套。

　　正想着，一個踩着高跟鞋的身影從他身邊過去。
定睛一看，正是剛才的女生。
再順着她走的地方看過去…

　　易芙正拿着一件肉粉色一字領短上衣和百褶裙往自己身上比劃。

　　李時煥張了張口，腳下不由自主地往易芙那邊走過去。
那女生背對着他，對易芙說了什麼，服裝室裡吵吵嚷嚷他也沒聽清。
不過女生的動作倒是很不客氣，像是奪似的，把易芙手上拿着的衣服搶了下來。

　　易芙手也松開了，好像一點也不生氣，甚至還笑着說了什麼。
待女生走了，李時煥走到易芙面前，還能看到她未消的笑意。

　　“嗯？
”

　　見他來，易芙還以為他有話要說。
目光在他手上拿着的衣服上一掃，又看他。

　　“這是你選的衣服？
”

　　“啊？
哦…是的。
”

　　李時煥慢半拍回答道。

　　“唔…現在我心情好。
”易芙轉身，擡腳走到了男生服飾區，李時煥不明所以，但馬上亦步亦趨地跟上。
隻見易芙在架子上撥拉了一會，拿了一件毛衣出來。

　　這件毛衣黑灰藍為主色，呈幾何圖形，腰處是咖啡色，手腕處有一條白。
看起來很新。

　　“穿這個吧，你今天穿的正好是黑色褲子。
”

　　易芙把衣服架子遞給他：“不過應該隻拍上半身。
等下讓化妝師幫忙把你頭發弄一下，劉海梳上去，應該還不錯。
”

　　李時煥有點愣，才意識到易芙這是給他選的衣服，忙不疊地接過來，嘴裡連聲道謝。
不由自主地笑起來的時候，又想到易芙自己什麼都沒選。

　　“你穿什麼？
”

　　眼下選手們都把衣服挑得差不多了，易芙手裡還是空空的。
李時煥不由得問她。

　　“本來我備了一套衣服，現在看來用不上。
”

　　易芙随口說着，又走到一邊拿了一挂衣服出來。
是墨綠色的衛衣配磚紅色的裙子。

　　她朝李時煥笑了笑：“早挑好了，你去換吧。
”

　　早挑好了？
那為什麼……

　　“好。
”李時煥應了一聲，懷着淡淡的疑惑排隊換衣服去了。

　　再出來的時候，看到易芙已經在給自己化妝了。
制作組雖然提供了化妝師，但一排就是幾十号人，大家也不能就這麼幹等着讓人畫。
韓國長大的人或多或少都會點化妝技能，也就借着化妝師們的裝備給自己畫了。

　　李時煥左看看右看看，還是很有自知之明地去排隊等化妝師畫了。

　　“化完妝的選手請往這邊…你叫什麼名字，李時煥？
四号棚應該快拍完了，你去那裡吧。
”

　　“是。
”

　　人多了事事都容易亂。
李時煥不适應地抓着自己的頭發，和其他幾人被“趕”到了工作人員所指的四号棚。
這是一個很簡單又有些大的拍攝間，由幾塊純色幕布隔開。

　　“别踩着線。
”

　　幾人挨着走進棚裡，因為好奇而東張西望。
蓦的一個工作人員回頭說了一句，他們忙不疊地彎腰行禮道歉。

　　其他人還好，李時煥沒見過這陣仗，本就不安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。
這下被提醒了，雖然工作人員語氣平和沒有很兇，但他還是被吓了一跳。
邊道歉邊往後退，不知不覺地又踩了幾根線。

　　衆人：“……”

　　趕在他再踩線撞柔光箱之前，一個人從旁邊伸手，把他拉走。

　　“站這。
”

　　李時煥擡頭，看到易芙習慣性地抱着手臂。
剛想說“謝謝”，發現她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掃了兩下。

　　感受到目光，他不由得僵直了。

　　但易芙笑了一下。
她笑的時候眉眼柔和了許多，感覺比不笑的時候要好看：“效果挺不錯的。
”

　　手指指了指他的衣服。

　　李時煥一怔：“…謝謝。
”

　　易芙把目光轉到正在幕布前拍攝的人身上，好像剛才隻是随口誇了一下。
李時煥抿了抿唇，把遒上去的毛衣下擺往下扯了扯。

　　“就這樣挺好看的。
”

　　沒想到易芙注意到了他的動作，手沒伸出來，但下巴朝他點了點：“毛衣腰往上拉一點，嗯，就這樣。
别動了。
”

　　“…哦。
”

　　李時煥趕緊把衣服整理好。
易芙又把頭偏了過去，目光在不遠處的一組人上。

　　诶？

　　順着易芙的目光看過去，正有一組人拍攝是正對他們的。
他們倆站的地方有點妙，不僅那組人做什麼他們盡收眼底，而且還能比較清楚地聽到那組的說話聲。

　　而更巧的是，正在拍攝的，是前一小時向易芙“找茬”過的甜聲女。

　　“怎麼選衣服的…那麼多衣服不挑…”

　　李時煥隐隐約約聽到旁邊助理攝影師的嘟囔聲：“一字肩的衣服這個時候穿，虧她想的出來，還是肉粉色…人都隐形了…”

　　“一個人的拍攝時間都抵得上幾個人了，要不是…”

　　李時煥眯了眯眼，目光落在甜聲女的身上。
即使搭配時尚感很差，他也感覺到了這件衣服非常不适合她。

　　首先現在是一月末。
雖然準備給衆人的衣服四季穿的都有，但大多數人選的都是長袖衣服，少數女生穿了略正式的連衣裙。

　　但這女生穿的是夏天才穿的一字領露肩的上衣，搭配了一條深色裙子…肉粉色的上衣在打光下顯得顔色越發得淺，顯得兇前臃腫下身重。
好巧不巧的是，女生的發色還是現在很流行的淺金色…

　　他再扭頭看易芙。
上身穿的是墨綠色長袖衛衣，兇前是城堡圖案，顯得比較有時尚感，假領上還綴着星點小珠子。
下身是磚紅色裙子，搭配牛津鞋和深色襪子。

　　至于妝容…他不懂，但隻覺得她整個人的氣場都挺柔和的。

　　“怎麼了嗎？
”感覺到他的視線，易芙笑吟吟地看向他。

　　“沒。
”他趕緊搖頭。

　　易芙心情很好地把頭扭回去。

　　果然是…出道過的人嗎？
李時煥若有所思。

　　他們又等了十幾分鐘。
他們等的這組拍完了一個人，甜美女那邊還沒拍完。
李時煥還偷瞄了身側人幾眼，而易芙已經無聊地去看其他人了。

　　“诶，那邊的女生，你這套不錯，到我這裡來拍吧。
”

　　拍攝甜美女這組的攝影師把照相機放下，撐着腰扭頭。
李時煥還以為他在看自己，沒想到這位朝易芙招了招手。

　　“你小子跟我搶生意。
”他們這組正忙的攝影師笑着調侃了一句。

　　“換個好看的過來給我找找手感。
”

　　這位攝影師撓了撓頭，滿不在乎地解釋道：“你是出道過的那個？
過來過來。
”

　　他這話一出，旁邊幾個選手看了過來。

　　李時煥有點擔心地看向易芙。

　　“是。
”

　　易芙卻很從容的樣子，擡腳走了過去。
站到白幕前，沒急着擺動作，而是很自覺地聽助理說的各面轉了轉，由攝影助理調光。

　　光是站到那裡就很有感覺了，待攝影師說了“你可以開始了”，她就像換了個人似的。
關注她拍攝的選手很多，但易芙一點影響都沒受到，隻專注于攝像機，很自然地随着快門聲調整表情和動作。

　　“果然是出道過的人啊…”

　　旁邊有人語氣裡帶着半豔羨半摸不清的意味說着，聲音剛好讓周圍的人都聽到。

　　“就是…不一樣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