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爺爺......”

　　傅燕城握住他的手，喊出的兩個字很平靜，眉眼卻醞釀着痛苦。

　　年輕的手和老年的手緊緊握在一起，老爺子的眼底有那麼一瞬間恢複了清明。

　　“不要......不要和眠眠在一起。
”

　　“燕城，你答應我......”

　　老爺子的身體想要撐起來，但是才擡起十幾厘米，又緩緩砸了回去。

　　他死死攥着傅燕城的手，渾濁的眼底看不出什麼情緒。

　　“答應我......”

　　他掙紮着說出這麼三個字，渾濁的視線落在傅燕城的身上。

　　傅燕城沉默了一分鐘，才回道：“為什麼......”

　　他真的不懂，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。

　　“答應我，你答應我......”

　　老爺子的表情開始變得痛苦，傅燕城連忙握着他的手：“我答應你，爺爺，我答應你。
”

　　話音剛落，門外的醫生們就沖進來了。

　　老爺子的視線定定的看着他，嗫嚅出了三個字。

　　“對不起......”

　　手中蒼老的手一瞬間變得無力。

　　傅燕城緊緊的握着，進來的醫生在搶救，但他隻覺得現在的世界好虛幻，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。

　　他的視線死死的定在老爺子的面容上，看到他滿是皺紋的臉上滑下了一滴淚。

　　傅燕城這才注意到，消失的這段時間裡，老爺子真是太憔悴了。

　　他顫抖的伸出指尖，想要把這滴淚抹去，可他的手努力了許久，都伸不過去。

　　一個小時後，他聽到醫生說：“對不起，傅總，我們已經盡力了。
”

　　傅燕城呆呆的坐着，手裡攥着老爺子的手，不願意放開。

　　醫生們也不敢說話，隻是默默的摘下口罩，讓等候在外面的人進來。

　　傅燕城坐着，隻覺得面前有人來了又走，來了又走，最終老爺子的臉上蓋了一層白布。

　　“表哥。
”

　　林景來到他的身邊，擡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。

　　整個傅家都知道，傅燕城跟老爺子的關系最好。

　　因為他在傅家不太受重視，其他人都更喜歡傅行舟，唯獨他是一直養在老爺子身邊的。

　　現在老爺子去世了，最痛苦的人一定是傅燕城。

　　林景隻拍了一下，就收回了手，隻覺得自己拍的是一具雕塑。

　　因為傅燕城的身體太僵硬了，他的手上甚至還握着老爺子的手，不願意放開。

　　傅家其他人也來了，說是要商量老爺子的後事。

　　大家商量了許久，發現傅燕城始終坐在那裡，一句話都不說。

　　他沒有哭，臉上也沒有悲傷。

　　對比其他在老爺子的床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人，他實在太沉默，也太冷靜了。

　　所有人都在看他，有人甚至小聲嘀咕了一句。

　　“他不是在老爺子身邊長大的麼？
怎麼會一滴眼淚都沒有。
”

　　但是這個聲音太小了，傅燕城沒聽見。

　　也許就算聽見了，他也不會說什麼。

　　他隻是站了起來，看了一眼被白布蓋着的屍體，沉默了幾秒後，才打出了一個又一個電話，安排老爺子的後事。

　　然後他越過所有人，從這個房間離開了。

　　林景看着他的背影，隻覺得喉嚨被什麼堵住了似的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　　他認識表哥這麼多年，知道這個月越是冷靜，情緒波動的就越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