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姨娘的臉上閃過悲涼之色，嘴唇蒼白，顫了顫道：“我知道......老爺現在在氣頭上，是不會原諒我的，若是知道我醒來了，就會把我送去莊子......”

　　“雪兒，被送去莊子的話，就全都完了！”

　　趙姨娘看向雪兒，有些激動的抓握住她的手。

　　說好聽是送去莊子，其實跟趕出府沒什麼兩樣，一旦離開相府，她将再無翻身的機會。

　　“娘......”季清雪蹙眉。

　　趙姨娘緊握住她的手，怔怔道：“過些時日，等老爺氣消了，就會有轉折的餘地了......我和老爺青梅竹馬長大，情投意合，老爺不會舍得把我送走的......”

　　“現在隻是一時氣頭上而已，對......現在隻是一時氣頭......”趙姨娘說着，整個人像是魔怔了一樣，喃喃自語。

　　季清雪緊皺眉頭，比起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趙姨娘，她則要冷靜多了，她知道父親是不會原諒姨娘的。

　　姨娘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，若是真懷上孩子也就算了，用假懷孕來欺騙父親，父親斷然不可能原諒。

　　“娘......”她想開口說話。

　　趙姨娘打斷她道：“所以我現在還不能醒來，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醒來了！”

　　“雪兒，如今娘能依靠的隻有你了......”

　　季清雪看着面前面容憔悴的趙姨娘，最終皺着眉頭，微微點了點頭。

　　這個時候咯吱一聲房門推開，碧紅端着湯藥走了進來，“二小姐，姨娘的藥來了。”

　　趙姨娘聽到聲響立刻閉上眼睛，裝成昏迷的樣子。

　　季清雪沉默了一瞬，沒有多說什麼，轉過身道：“拿來吧，我來喂姨娘喝藥。”

　　......

　　華錦院。

　　季绾绾沐浴完坐在銅鏡前，杏雨在身後用方巾一點點擦幹黑發。

　　“小姐的頭發又黑又亮，養的真好......”

　　她很久沒有照過鏡子了。

　　銅鏡裡的人膚如凝脂，眉目如畫，樣貌嬌美，透着明媚鮮亮的氣息。

　　看着銅中的自己，季绾绾的眸子黑沉了下來，與前世不同，她不會重蹈覆轍，再讓自己變得狼狽不堪了。

　　杏雨擦幹黑發後，道：“奴婢去倒壺新的茶水來。”

　　杏雨前腳剛出門，冷霜就走了進來。

　　“小姐。”

　　季绾绾轉頭看過去，“冷霜，這次多虧了你。”她做的最正确的事，就是從王府要來了冷霜。

　　這次若不是冷霜會易容術，事情也不會這麼簡單結束。

　　冷霜平靜的臉上難得浮現害羞的神色，垂下臉道：“奴婢隻是按照小姐吩咐行事而已......”

　　微微害羞過後，很快恢複正色，“碧玉院那邊還沒有消息，趙姨娘還未從昏迷中醒來。”

　　“是嗎。”季绾绾神色平靜，依照趙姨娘的心性一定會想方設法留在相府，隻是......真能如她所願嗎？呵。

　　冷霜看到小姐臉上的神色，道：“小姐放心吧，有奴婢在，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小姐和夫人的！”

　　季绾绾擡起臉，輕笑一聲，“好。”

　　“小姐往後都可以安心了，碧玉院的那兩人鬧不出什麼風浪的。”冷霜高傲冷哼了一聲，還敢欺負她家小姐？也不想想小姐是誰的人，若是讓王爺出手，那兩人早就屍骨無存了。

　　季绾绾微微點頭，“夜深了，你也回去歇着吧。”

　　她覺得有些疲乏了，走過去躺了下來。

　　杏雨輕手輕腳走進來走進來，把茶壺放到桌上，吹滅油燈，隻留了微弱的一盞燈後退了出去。

　　深夜，相府的人全部歇下。

　　季绾绾也進入睡夢當中。

　　她做了個夢，夢境模糊，不太連貫，看到了騎馬馳騁的容恒。

　　她剛要大聲呼喊他，下一刻就看到一把長劍穿透他的腹部，鮮皿直流，他疼的眉頭緊皺，連人帶馬摔下了懸崖。

　　“容恒！”

　　“容恒――”季绾绾猛地呼喊，坐起了身。

　　門外守夜的冷霜迅速推開門進來，跑到季绾绾的身前。

　　“小姐，怎麼了？”

　　季绾绾驚魂未定，後背被汗水浸濕，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水，像是做了噩夢。

　　她怔怔的，沒能回過神來。

　　夢裡是如此真實，看到了容恒......但是卻看到他被人所害受重傷。

　　冷霜拿出帕子，小心翼翼擦拭小姐額頭上的汗水，溫聲安撫道：“小姐，是做噩夢了嗎？别害怕，那些都是夢......”

　　季绾绾一點點回過神來，但是心口還怦怦直跳，心髒似乎要跳出來一樣。

　　“我夢見了容恒......”

　　“夢到了王爺？”冷霜微微一怔，随後眼中閃過笑意，她原本以為王爺單相思呢，原來小姐的心裡也是有王爺的，而且還夢到了，夢裡滿滿的都是王爺。

　　“王爺若是知曉此事的話，定會欣喜的。”

　　聽着冷霜的打趣，季绾绾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，喃喃道：“我看到他受傷了，還摔下了懸崖......”

　　冷霜微怔，随後道：“小姐大可放心，王爺武功高強，比我們暗衛都要厲害，絕不可能有人傷到王爺的！再說了，還有青鋒等人在暗中保護王爺呢。”

　　季绾绾沒有說話，心有餘悸，感到不安。

　　她以前也做過許多夢，但從沒有像這次一樣真實過，仿佛真的會發生一樣。

　　重生之後，不知是不是她的靈魂重活一世的緣故，對危險的感知尤為強烈，有人若想謀害她，她能隐隐約約察覺到不對勁兒。

　　這次的夢境，跟她察覺到危險的感覺相同。

　　冷霜溫聲安撫，“王爺若是知道小姐如此擔心，定會感動的......不過小姐不用擔心，這世上沒人能傷到王爺。”

　　若說這世上有人能傷到王爺，那麼必然是季大小姐了。

　　隻有季大小姐，才能讓王爺心甘情願受傷。

　　季绾绾的臉色蒼白，久久沒有恢複平靜。

　　那真的隻是一場夢嗎？

　　她甯願那隻是夢......

　　但是夢境太真實了，讓她感到害怕。

　　“小姐，您歇下吧，奴婢在旁邊守着您。”冷霜扶着季绾绾躺下，直接坐到了一旁。

　　季绾绾睜着眼，盯着床帳，久久沒有睡着，直到天朦朦亮起的時候，才勉強閉眼睡了一會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