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來的兩日,朝廷發生了一場人員大變革。
原因是兵部侍郎曹宥,涉嫌收受賄賂,結黨營私,以權謀私,還和北燕有來往,證據確鑿,數罪並罰。
若是其他的都好說,主要是最後一條,和北燕有來往,斷了曹宥的生路。
皇帝一怒之下,抄了曹府滿門,而且把一應牽連,全部都查了個徹底。
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,綰寧不出府,也聽下人說了幾嘴。
這件事皇帝非常重視,隻短短十日便查了個底朝天,並且結了案。
望月軒。
杜若把這件事情的後續稟報了一遍。
綰寧坐在院子裡的大樹下乘涼,旁邊放著一盤西瓜,盤底擺著冰塊發出絲絲寒氣。
夏日炎炎,吃一塊冰鎮西瓜,神清氣爽。
綰寧想到那一日,和君逸一起,在水邊挖西瓜吃的情景,嘴角不自覺露出笑容來。
等杜若說完,綰寧剛剛把一片西瓜吃完。
拿起桌上的濕帕子擦了擦手,放在一邊,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。
兵部是君策在六部最有實力的一方勢力。
這一回君逸利用君恆的手,把兵部侍郎連根拔起。
打了君策一個措手不及,手段堪稱完美。
達到目的是目標,沒有暴露自己是實力。
這裡面,倒多虧了君恆報復心切,沒有深究其中原因。
隻要他稍微往細想一些,便會發現他一切的線索來得太過容易。
從事情的發生到結束,對於他來說,順利得匪夷所思。
不過這樣也好,讓君恆高估自己,讓君策高估君恆,以為二人勢均力敵,往後,君逸也能省些力氣。
這一石三鳥的計劃,綰寧對君逸刮目相看。
果然是能做攝政王的人,實力不可小覷。
之所以拿兵部開刀,除了兵部是君策在六部最大的倚仗,最重要的一點是,兵部的漏洞抓起來更順其自然。
事情的發生是因為上一次君策暗算了君逸,為了要北燕的那一場軍功。
做那一場局,用的全部都是兵部的人。
這件事若在當時爆出來,可能還不會引起軒然大波,畢竟去之前北燕戰事迫在眉睫,就算有事,朝廷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
回來之後君策有軍功在身,怎麼都不是好時機,而且還不免被人倒打一耙。
而事情過了久遠,且不說證據難找,貿然提起,也很難達到目的。
君策一定沒有想到,有人在那麼久之前就盯上了他,為今天的一切做了準備。
從而讓一切看起來順理成章,找不出絲毫破綻。
這做一步看十步,確實是君逸的行事風格。
綰寧真心佩服。
想當然的,這件事裡的後續,君策和君恆也不會得到任何好處。
不過,君策這一回出了大皿,怕是也不會善罷甘休。
“蘇雨瀾那邊如何?
”
杜若回答:“剛入府那幾日還好,這幾日恆王已經不去她房裡了。
除了恆王確實忙,主要是蘇大人……看起來不太好用。
”
綰寧微微一笑。
在這件事情裡,君恆是實實在在打擊到君策的。
蘇長榮作為細作,沒有發揮作用不說,還要盡可能的替君策周旋。
而君策不會替他考慮善後,這就導緻了蘇長榮兩邊不討好,在恆王這裡,更是出師不捷。
蘇長榮現在,怕是焦頭爛額了吧。
“嗯,把吳家二房那位庶小姐,送給策王吧。
”
這位庶小姐,原本就是綰寧準備用來對付蘇雨瀾的。
現在不僅可以打擊到蘇雨瀾,還能起到點別的作用,簡直是意外之喜。
而且,有了更好的路,就不用髒自己的手,還免得把自己給暴露了。
等待蘇雨瀾的,接下來,全都是痛苦和折磨。
恆王府。
蘇雨瀾坐在窗下,看著院門口,一副望眼欲穿,望夫石的模樣。
臉上憔悴了許多,哪裡有前幾日容光煥發的樣子。
紅葉端了飯菜過來,忐忑著不敢擡頭:
“姨娘先吃一些吧,沒準王爺……王爺今日就來了。
”
紅葉挑著好聽的話說。
不說這話,蘇雨瀾還能自欺欺人一下,但紅葉這話說出口了,就顯出了她的窘迫。
登時蘇雨瀾變了臉色,紅葉一見自知失言,撲通跪下,慌忙請罪。
蘇雨瀾不耐煩的擺了擺手。
紅葉趕忙退下,不敢再上前。
蘇雨瀾看著桌上擺著的吃食,半點食欲都沒有。
恆王的冷落來得猝不及防,原本好好的,突然一日便不來了,到現在,已經有七日了。
這些日子,她一直在反思,自己哪裡做得不好,哪裡做得不對,也想過他是不是太忙。
但是紅葉打探回來的消息說,他沒來的那一夜,是去的文姨娘房中,後來又去了付側妃處。
還有昨夜裡,去的是王姨娘處,別人也就罷了,但是王姨娘,是她剛入府時住一個院子的那個姨娘。
那個王姨娘,是個丫鬟提上來的,她怎麼就連個丫鬟也比不上了?
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,蘇雨瀾感覺自己要崩潰了。
心中愁苦,又無處消遣。
整個人都陰陰郁郁的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夕陽落盡了。
蘇雨瀾朝外頭喊了一聲,紅葉進屋,
“姨娘有何吩咐?
”
蘇雨瀾:“天黑了,你去看看王爺今日在哪裡。
”
紅葉低頭應了一聲是。
蘇雨瀾在府中無權無勢,連帶著她這個丫鬟也不受人待見,打探王爺的行蹤隻能靠錢,但是蘇雨瀾的錢已經不多了。
紅葉退下,蘇雨瀾就這麼呆呆的坐在窗口。
直等到夜深,桌上的菜也沒有撤下去,就這麼涼放著。
夜深,紅葉終於回來了。
蘇雨瀾趕忙上前,就想詢問。
隻是她起身太快,驀的眼前一黑,撐住一旁的窗台,才堪堪站穩。
她一日未進食了,這會一激動,既覺得眼睛發花。
紅葉進來,看見這一幕,跑上來扶住蘇雨瀾,“姨娘你怎麼了。
”
蘇雨瀾定了定神,抓住紅葉問道:“怎麼樣?
”
紅葉不敢看蘇雨瀾,低頭回答:
“王爺去了,新姨娘處。
”
“新姨娘……哪裡來的新姨娘?
府裡又進新人了嗎。
”
蘇雨瀾一瞬間覺得天塌了一樣心慌。
她想到什麼,面目猙獰,一把掐著紅葉的手,呲牙咧嘴的模樣,把紅葉嚇了一跳,
紅葉不敢隱瞞:“是……是。
”
蘇雨瀾一下洩了力,松開她。
跌坐在椅子上,整個人怔住,淚水肆虐。
紅葉手臂被掐得生疼,卻不敢翻開看一看,站在一旁瑟瑟發抖。
蘇雨瀾:“哪一家的姑娘?
”
“是……是……”
蘇雨瀾見紅葉支支吾吾,心中暗道不好,卻一時想不出人選。
她瞪著紅葉,大吼道:“說,不聽話就把你賣到窯子裡去。
”
紅葉被掐得眼淚都出來了。
“是……是吳家二房的庶小姐。
”
一聽到吳家兩個字,蘇雨瀾莫名心驚肉跳。
聽紅葉說完,她才在腦中搜尋著這個人究竟是誰。
突然,她瞳孔猛地一縮。
“吳家二房的庶小姐……,吳薇?
”
紅葉低頭:“是。
”
蘇雨瀾雙目瞪圓:吳薇,居然是吳薇,就是衝著她來的。
“是誰?
是誰把吳薇送進了恆王府。
”
吳家的幾個姐妹,蘇雨瀾並不太親近。
主要是她看不上那些人。
特別是吳嬌,隻比她小半個月,兩個人在一起,卻跟仇人一樣,她也不喜歡去吳家。
這個吳薇,她有點印像,那時候吳薇還有個弟弟。
她記得,有一回回吳家,吳薇的弟弟撞到她了,她一個甩手就讓人把她弟弟打暈,丟到了雪地裡。
後來聽說,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死了。
想到這裡,蘇雨瀾遍體生寒,她有預感,這個吳薇就是衝著她來的。
蘇雨瀾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。
她要知道,是誰把吳薇送過來的,她要知道背後的原因,要對付她的人,究竟是誰。
“說,是誰?
誰?
”
蘇雨瀾兩手抓住紅葉的衣領,力氣之大,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掐斷她的脖子。
紅葉嚇個半死,顫顫巍巍地開口道:
“外頭都在傳,是老爺,是姨娘的父親,親自送人上的門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