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輛切諾基越野車,車齡已經很老了。
它是徹頭徹尾的老爺車,油門一轟,排氣管中直冒黑煙。
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來,久安縣的确夠窮。
一個副縣長的配車,都這麼糟糕。
這和烈火烹油,鮮花着錦的燕南市,成為了鮮明的對比。
楊飛和劉東亮也擠上了車子,和梁佳宜一起去大莫古鎮。
可以說,劉東亮從未坐過這麼糟糕的車子。
他皺着眉頭,考究的西裝上,沾了不少灰。
劉東亮立即用濕紙巾,小心翼翼地擦去。
相比較而言,楊飛就顯得怡然自得。
這貨嘴中哼着《莫斯科晚上》的小曲,曲調居然很優美。
大切諾基和另外一輛CRV越野車,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颠簸着。
兩輛車的行進的速度不算快。
在兩輛車的後面,一輛面包車,不緊不慢地跟着。
車上,傀儡王和巫妖王,輕松地聊着天。
兩人早已經把楊飛看成了刀俎上的魚。
隻不過,兩人再傻,也不敢在此時此刻動手。
畢竟梁佳宜是副縣級的幹部,要真是出了事,兩人根本無法逃逸。
大切諾基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,行駛了三十多公裡,終于趕到了大莫古鎮。
大莫古鎮是一個低矮平坦的盆地,四周都是雄偉的山勢。
著名的海子雪山,就在大莫古鎮的東邊六十多公裡,拔地而起,山勢峭拔雄偉。
當切諾基聽在鎮政付門口的時候。
梁佳宜險些不敢相信,這居然是一個鎮。
毫不客氣地說,這個所謂的鎮,其實隻相當于一個村。
中間一條水泥路,還算寬闊,兩邊全都是低矮的瓦房。
當然,也有一些新型的磚房,不過數量很少。
走進鎮政付,一溜黑黝黝的石棉瓦平房。
中間一幢三層高的紅磚樓房,顯然便是鎮政付的辦公樓。
鎮政付的幹部,聽說新書記要來,已經聚齊歡迎梁佳宜。
大家一看這麼年輕漂亮的女孩,居然便是新任的書記,全都愣了神。
組織部領導念完了任免文件,敲了敲桌子。
全場方才稀稀拉拉地鼓起了掌。
楊飛注意到,好幾個幹部的眼中,都閃過一絲不屑之意。
有人不着痕迹地歎了一口氣,失望之情溢于言表。
他的耳目靈敏之極,早聽到了下邊的人悄悄的議論聲。
“又是一個鍍金的書記,咱們鎮的窮出了名,大領導提拔使用之前,都到這裡賺基層工作經驗呢。
”
“唉,一個黃毛丫頭,能有什麼能耐?
看來,我們也指望不上她了。
”
“說到底,還是窮啊,留不住人才,大家都把這裡當成跳闆呢。
”
……
楊飛心中感歎,看得出來,這裡的人都窮怕了。
梁佳宜想在這裡讓經濟騰飛,難度不小。
劉東亮自從下車開始,腳底闆就仿佛生了跳蚤,坐立不安。
他不停地用濕紙巾,擦着自己西裝。
皮鞋上的灰塵。
他的這副樣子,把楊飛逗笑了。
交接手續結束之後,縣組織部的工作人員,同情地向梁佳宜提出了建議。
“梁書記,這裡住宿條件不太好,領導怕你不習慣,在縣上幫你安排了住處。
”
“要不然這樣,你白天在這裡上班,晚上回縣城去住。
”
“這樣的話,生活和工作,都可以兼顧。
”
工作人員剛剛提出自己的意見,劉東亮就迫不及待地随聲附和。
“是啊,佳宜,我看縣上的同志的說法很接地氣。
”
“咱們回縣城去住吧?
”
梁佳宜沒有看劉東亮,反而看了楊飛一眼。
“楊飛,你願意留下嗎?
”
楊飛微微一笑,聳了聳肩膀。
“願意,我還想夜遊鶴松觀呢,看看當年龍刺練武的地方。
”
梁佳宜甜甜地笑了。
“很好,我也願意,咱們晚上一起去鶴松觀。
”
劉東亮捶兇跺腳。
“佳宜,你聽我的,你在這裡,非凍出病不可。
”
梁佳宜橫了劉東亮一眼。
“你去縣招待所住吧,我就不遠送了。
”
劉東亮又是擔心又是委屈。
但是對他來說,這麼貧困的地方實在太過可怕了。
他一分鐘都不想呆。
組織部的工作人員,又勸了兩句。
然而梁佳宜卻堅決不肯回縣招待所。
無奈之下,組織部的工作人員隻好開了車子,準備回縣城。
劉東亮爬上了組織部的車子,向梁佳宜招了招手。
“佳宜,你一定要小心,我明天再來看望你。
”
梁佳宜向他禮貌性地揮了揮手,渾不在意。
梁佳宜的行為,不着痕迹地得到了大莫古鎮幹部的尊重。
這麼多年來,大莫古鎮的父母官,從未有人主動要求住在這破破爛爛的山區裡面。
而梁佳宜卻是頭一個。
從這一點來說,梁佳宜就勝過了曆屆的領導。
大莫古鎮的辦公室主任,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,名叫黃時龍,。
黃時龍是個土生土長的幹部,長了一張木讷忠厚的臉。
他做事還算細心,把梁佳宜的房間,安排在辦公樓三樓。
走道對面,就是書記辦公室。
楊飛的房間,緊緊靠着梁佳宜的房間,一牆之隔。
大家熱鬧了一陣,也就散了。
楊飛找門房問清楚了鶴松觀的位置和方向。
他和梁佳宜一起,步行向鶴松觀走去。
鶴松觀距離小鎮不算遠,約莫三四公裡路,在一座低矮的松崗上。
此時此刻,月亮已上中天。
月光如水,照着疏疏朗朗的松樹,仿佛給大地披上了一層銀紗。
兩人看着如此美景,心曠神怡。
然而楊飛的心中,卻又隐隐升起不祥的預兆。
他的心中,隐隐有些不安。
然而,看着月光下,嫦娥仙女一般下凡的梁佳宜。
他的心中,又重新恢複澄澈和平靜。
在兩人的身後,傀儡王和巫妖王,緩步向前。
兩人的眼眸中,都很平靜。
然而,月光下,卻能看出兩人的眸子中,燃燒着紅色的火焰。
鶴松觀是個簡單的四合院。
院門緊閉,門前一級級石階蔓延向上。
看得出來,這裡的香火并不旺盛。
梁佳宜敲了敲門,裡面寂然無聲。
楊飛又使勁敲了敲門前的銅環,裡面方才傳來一個悉悉索索走路的聲音。
“誰啊?
”
随着一聲問,一個三十來歲的道士,打開了房門。
他耳朵中塞着耳機,聽着MP3,嘴中也跟着哼哼。
梁佳宜一眼看見了這個道士,心中一股親切之意,油然而生。
“你……你是清風師兄嗎?
我在我哥的照片上見過你。
”
道士愣了一愣,取下了MP3的耳塞,疑惑地看着梁佳宜。
“你是什麼人?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