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25
“别說了,先起來吧,腳還好嗎?
有沒有哪裡扭傷了?
”
喬義哲把周沐仁扶到沙發上,明知他把全身的力氣都壓在他身上,也默默忍了。
周沐仁屁股一挨到坐墊,就拉喬義哲也坐到他身邊,“腿好疼,你陪我坐一會吧。
”
“腿疼我陪你坐一會有什麼用,我拿跌打酒來給你擦。
”
他一邊說一邊掀起周沐仁的褲子,膝蓋和小腿的确磕腫了。
周沐仁見喬義哲要走,就又拉了他一把,“不用什麼跌打酒,你陪我坐一會就好了。
”
喬義哲隻能坐了,坐了又尴尬,離他太遠太近都覺得别扭。
周沐仁倒十分享受,頭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,一隻手握着喬義哲的手,用手指摩挲他的手背,“湯煮好了,有我的一份嗎?
”
喬義哲也不能說沒有,“會給你留一碗。
”
“離湯做好還早,你陪我一起吃飯吧。
”
“你想吃什麼,要是簡單的我就做給你。
”
“本來想出去吃,你做給我也不錯,家裡還有食材嗎?
”
喬義哲總算找了個借口從他身邊走開,到廚房檢查冰箱,“隻有一點青菜,我幫你下面吧。
”
“你決定,我都可以。
”
周沐仁坐在沙發上看他忙了一會,又忍不住像跟屁蟲一樣湊過去,“我聽說鄭毅失憶了?
”
“也許隻是暫時性的,不是完全沒有恢複的希望。
”
周沐仁故作不經意地抱住喬義哲,“你希望他想起來還是想不起來?
”
喬義哲被抱的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,“别這樣,我要切菜還要下面,不方便。
”
“你隻當我是你的背包好了,你走到哪我跟到哪。
”
喬義哲哭笑不得,“你這麼大的人,怎麼比牛皮糖還粘人?
”
“腿疼。
”
“又找借口。
”
“好了好了,不找借口,就是想離你近一點。
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,你希望他想起來還是想不起來。
”
“這種事沒有我希望的,他想不想起來大家都要平靜地接受現實,要說我希望,我隻能希望他早日康複。
”
周沐仁笑着放了抱喬義哲的手,乖乖坐到桌前。
喬義哲下了面,繞過餐桌上樓拿了醫藥箱,幫周沐仁擦了跌打酒,“以後小心點,不要再在樓梯這種地方做危險動作。
”
“你的意思是,不是樓梯的話就可以做危險動作?
”
“不要耍貧嘴了,我們已經過了要靠這些模棱兩可的話維持關系的階段。
”
周沐仁額笑容僵在臉上,“那我們現在的關系在什麼階段?
”
喬義哲也卡了殼,半晌才說一句,“處在一個前進後退都尴尬的階段,我并不像之前那麼排斥看見你,也不覺得跟你相處有什麼困難。
”
周沐仁琢磨了好半天這是好事還是壞事,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好壞參半,壞處是喬義哲把他當成空氣一樣的存在,看不見他,也不想看見他,他在他心裡沒什麼特殊地位;好處是,他可以用盡一切手段,讓他習慣沒有空氣就呼吸艱難的日子。
當然這一切基于的前提是,沒有競争的第三者。
譬如為了喬義哲受傷的那一位。
喬義哲幫周沐仁處理完腿傷,面條也煮好了,他用一個大瓷碗盛了面,擺到他面前,“嘗嘗湯的鹹淡。
”
周沐仁擡頭看了喬義哲一眼,“你不吃?
”
“我不餓,何況我隻煮了一人份。
”
“我的可以分你一半,我們吃同一碗。
”
“算了,我真的不餓。
”
“時間還早,我也不是很餓,我們簡單吃一點,等我陪你去醫院送了湯,我們去吃夜宵怎麼樣?
”
喬義哲一愣,“你陪我是什麼意思?
”
“我反正也沒事,開車陪你去醫院也好。
”
不管失憶的鄭毅和周沐仁見面是不是尴尬,喬義哲心裡是覺得尴尬的,所以他聽到他的提議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,“不用麻煩了,我自己去很方便。
”
“先吃飯吧,吃完了我們再決定。
”
周沐仁把喬義哲拉到旁邊的座位,把碗推到他面前,“你自己嘗嘗鹹淡。
”
喬義哲沒辦法,隻能喝了一口湯,又象征性地吃了一條面,“還好,我吃着不鹹。
”
周沐仁接過碗來吃了一口,再送到他面前,結果兩人就你一口我一口把面吃完了。
喬義哲洗了碗,查看了一下湯鍋,拿着醫藥箱上樓。
周沐仁也跟着回了卧室,脫了正裝,換上稍微休閑一點的衣服。
喬義哲定好鬧鐘,爬上床做出要小睡的樣子,周沐仁也跟着爬上床,“要不要我幫你看鍋?
”
“拜托了。
”
“可我也想陪你躺一下。
”
“你才換好衣服還躺什麼,不怕把衣服躺皺了?
”
“沒關系,皺了就皺了吧。
”
喬義哲眼看着周沐仁滾到他身邊,隻能歎了一口氣閉上眼。
好在這家夥沒有動手動腳。
真是奇怪,躺上床之前他還覺得自己有點困,可躺上來之後,他又覺得沒那麼想睡了。
周沐仁看喬義哲焦躁的翻身,就笑着說了句,“要是睡不着就跟我聊聊天吧。
”
“我沒什麼想聊的。
”
“你不是擔心鄭毅嗎?
”
喬義哲回話的雲淡風輕,“人醒了就好。
”
周沐仁沉默半晌,還是把糾結他的事問出口,“你會和鄭毅複合嗎?
”
喬義哲一時語塞,“昨天我去看他的時候,他還張牙舞爪地叫我别纏着他。
”
周沐仁輕聲冷笑,“可是你今天就幫他煲湯了,不管是他叫你做的,還是你主動做的,都是複合的預兆。
”
喬義哲之前也擔心如果鄭毅真的死皮賴臉地要跟他複合,他要怎麼辦。
如果是沒失憶的鄭毅,他興許真的會因為愧疚或感謝答應,可他現在面對的是失憶前的鄭毅。
過去的事已經過去,他沒辦法找那個一次又一次抛棄他的人算賬,可上天跟他們開了一個大玩笑,把幾年前那個折磨他的混蛋又送回來了,喬義哲不是沒想過也幹淨利索地甩他一次,報一報七年之仇。
周沐仁見喬義哲走神,就拿手在他面前揮了揮,“你不會真的出于感激跟他複合吧。
”
喬義哲看也不看他,“将來的事,現在說還太早。
”
周沐仁讪笑道,“是我的錯,是我主動提起來的,是我自作孽不可活。
”
喬義哲被他自暴自棄的語氣逗得有點想笑,“聊天什麼的太花力氣了,我們就這麼靜靜躺着好了。
”
周沐仁好不容易才撬開喬義哲的嘴,可不想和他靜靜躺着,就馬上故作輕松地問了句,“我們去醫院之後到哪裡吃夜宵?
”
喬義哲把閉上的眼睛又睜開,“真拿你沒辦法,我說你不用送我,你隻當沒聽見,我說我沒食欲吃不下東西,你隻當耳旁風,從前你就是這樣,一貫的自我為中心,什麼事都要按照你的心意,你才會滿意。
”
周沐仁面紅耳赤,“我不是故意想勉強你,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做。
”
喬義哲滿心無力地翻了個身背對他,“算了算了,不得不承認你這套辦法用在我身上挺管用的,你摸清了我的脾氣,所以才能輕而易舉地牽着我的鼻子。
”
周沐仁聽不出喬義哲的語氣是嘲諷還是自嘲,就笑着說了句,“我也想被你牽着鼻子,可要是我不主動,你恐怕理都不會理我。
”
“你說的沒錯。
我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情侶在一起時間長了就會失去激情,現在的我,在你面前,連僞裝都不願僞裝,因為我根本就不在意你會怎麼想我。
”
周沐仁滿心都是被拒絕的挫敗,他摘了眼鏡,用裸眼盯着天花闆,重重歎了一口氣。
有了第一聲,就有了第二聲,不出五分鐘,周沐仁已經歎了五六個氣了。
喬義哲被他搞得心煩,就扭頭問了句,“你唉聲歎氣地幹什麼?
”
周沐仁沉默着沒有回話,賭氣把身子轉到另一邊。
喬義哲隻覺得可笑,他這别扭鬧得好沒來由,難道還指望他哄他不成。
喬義哲眯眼休息了一會,周沐仁也不歎氣了,房間裡安靜的隻能聽到鐘表的滴答聲。
數秒變成了一種煎熬,周沐仁漸漸被控制不住的焦躁情緒煩擾,沖動之下就用蠻力把背對他的喬義哲扳到面朝上,“你昨晚說我可以隻顧着自己高興做下去,這個允許還在實效期嗎?
”
喬義哲眨了兩下眼,臉上的表情平靜淡然,“你昨晚說要陪我一起禁欲,這個承諾還在實效期嗎?
”
周沐仁被抓了個正着,一開始還瞪着眼着發愣,看到喬義哲狡黠的一雙眸子,他就忍不住笑起來,還越笑越大聲。
喬義哲也有點想笑,可他不想在周沐仁面前露出放松的姿态,就故意繃着臉。
周沐仁笑夠了,一邊捏了喬義哲的鼻子,一邊用幾不可聞的聲量說了一聲“我愛你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