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.18
高中的第一天,天氣熱的受不了,開學禮校長緻辭的時候,喬義哲的白襯衫就被汗水浸透了。
之後他們回到自己的班級,臨近的同學互相認識,喬義哲才要跟同桌做自我介紹,他的脊背就被戳了。
喬義哲一直是有點駝背的,被戳之後,他才吓得坐直了。
他後來也想過,自己高中三年沒有再弓着腰的緣故,是不是就是被溫卿赟戳的次數太多。
喬義哲一回頭,就被後面那個男孩子的笑容晃瞎了。
怎麼會有人笑得這麼好看,太陽光太燦爛了。
喬義哲一時不知所措,還是溫卿赟主動對他伸出手,“開學禮的時候我就看到你了,你怎麼流了那麼多汗?
”
他不說,别的人還沒注意,被他這麼一說,喬義哲的同桌和斜後桌也都好奇地盯着他看,“你真的流了好多汗,衣服都濕透了,身體不要緊吧?
”
喬義哲一邊用手背擦額頭,讪讪道,“就是覺得太熱了。
”
溫卿赟笑的人畜無害,說出來的話卻不怎麼讨喜,“你是身體素質太差了吧,所以才會稍微動一動就大汗淋漓。
”
喬義哲咬咬嘴唇,“大概是吧,初三課業太累了,放假之後又沒怎麼活動。
”
“這樣可不行,我們田徑隊招人,你也來跑長跑吧。
”
喬義哲稀裡糊塗地就應了一聲好。
兩周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上了一條賊船,田徑隊從暑假就開始訓練了,他們這些毫無實力的新生進部,都要先從打雜開始做起。
喬義哲莫名其妙地就變成了溫卿赟的小跟班,除了自己訓練,還要給人家遞水送毛巾。
溫卿赟跑的是五千米,就撺掇喬義哲也練五千米。
喬義哲一回想起他當初跑圈時的情景就心有餘悸,太累了,下一秒就要撲倒還不得不硬着頭皮跑的那一次次訓練,他到底是怎麼堅持下來的?
最可怕的是透不過氣,不管他怎麼大口呼吸,還是難過的要死的那種窒息感……
喬義哲是被憋醒的,醒了之後才發現讓他呼吸不暢的源頭,周沐仁的胳膊壓在他肚子上,重的像闆斧一樣。
他花了好半天才把現實和夢境區分清楚。
怎麼會夢到從前跑長跑的事?
難道是昨天遇到了溫卿赟的緣故,還是這一晚經曆的事消耗了太多的體力?
一開始的事他還記得,越到後面,記憶越模糊,他們離開沙發的時候他腦子就一片空白了,之後又去了哪,怎麼上的樓,又是怎麼睡到床上來的,他都完全沒有印象。
隻剩一個感覺。
感覺持續的時間太長,直到現在還留有餘韻,是不是晴事沾了絕望,快感就會加倍的甜蜜或痛楚。
可恢複理智之後必須要面對現實的感覺又太差了。
尤其是被外力摧毀的羞愧感和意志力重新歸位之後,他完全不知該怎麼面對自己的無所适從。
更糟糕的是他還要面對周沐仁……
喬義哲望着周沐仁的睡臉,看着看着就想抱他。
他不知道更讓他害怕的是什麼,是做了錯事本身,還是他做了錯事也不後悔的事實。
喬義哲伸手摸了周沐仁的頭發,又輕輕撫過他的眉毛臉頰。
等他意識到他想吻他之後,他才生出危機感,他不能在這裡呆下去了,得快點離開才行。
喬義哲也知道自己太差勁了,抽風跑到别人家裡把人給睡了,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逃跑,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渣的?
可他實在不知該怎麼處理接下去的事。
喬義哲撐着身子下床,悄悄打開門溜出去,他原以為衣服都在樓下,可他下去一找,卻什麼都沒有找到。
從外衣到内褲,一件都沒有。
喬義哲打了個哆嗦,把沙發上的小毯子扯下來披在身上,去一樓的洗手間一看,衣服果然都在洗衣機裡,洗都洗了,卻一件都沒有晾,*地坨在洗衣桶。
喬義哲氣的要命,這該死的洗衣服就洗衣服,怎麼内衣外衣都甩在一起洗,衣服肯定都洗廢了啊。
好在他的手機鑰匙錢包都擺在洗衣機上面的小葦筐裡,看來周沐仁還有點理智,沒把他的随身物品也一起丢到洗衣機裡滾了。
事到如今,隻能穿周沐仁的衣服回去了。
喬義哲披着小毯子摸回樓上,輕手輕腳地從衣櫃裡找出襯衫西褲套在身上。
卧室門關的時候幾乎沒有聲響,周沐仁睜開眼,深深歎了一口氣,枕頭被子上還帶着喬義哲的味道,那半邊的床卻已經涼了。
還是留不住啊,他剛才抱他抱的已經很緊了,他扒開他手的時候卻一點也沒有猶豫,後來他摸了他的頭發眉毛,他還偷偷竊喜,可他還是把他扔下就跑掉了。
衣服都沒有了還要走,大概是真的很想走吧。
周沐仁的心蕩到谷底,焦躁的無以複加,幾個小時之前,喬義哲抱他吻他的時候,他還能感覺到自己是被需要被憐愛的,怎麼他清醒之後,他就成了讓他避之不及的災禍。
周沐仁瞪着眼撐到天亮,鬧鐘響過,又像木偶一樣洗漱換衣。
到了公司之後,他才發現手機裡有好幾個未接來電,有昨晚的,也有今早的。
周沐仁先給梁天朗打回去,那家夥大概還沒起床,接電話的時候起床氣實足,“昨晚你幹什麼去了?
”
周沐仁被吼的一愣,半晌才擠出一句“抱歉”。
梁天朗餘怒未消,“我昨晚做的事本來就違逆我的本心,要不是看在義哲的份上,我根本就不會幫你。
”
周沐仁又艱難地說了一聲“謝謝”,“你昨晚灌他喝酒了嗎,他來找我的時候,有點不對勁。
”
梁天朗好不驚詫,“義哲昨晚找你了?
我後來看到立仁,他說義哲不舒服去醫院打針了,怎麼他又改道去找你了?
你到底讓立仁跟義哲說了什麼這麼奏效?
”
周沐仁聽到“奏效”兩個字,就隻覺得諷刺,要是他們沒做那種事,他的哀兵之策才算奏效,喬義哲心腸很軟,一定會可憐他。
可他們越界的太多太徹底,那個人肯定後悔了,悔恨的情緒會壓過他對他的同情,适得其反了。
周沐仁跟梁天朗敷衍了幾句,就匆匆挂斷電話,轉而大給李立仁。
李立仁聽說喬義哲去找周沐仁時也有點吃驚,“他昨晚喝的酒裡有催情劑,我提議要陪他去醫院打針,他說他自己可以,我看他情況不是很糟糕,就放他走了,結果他跑去找你了嗎?
”
周沐仁滿心想的都是喬義哲喝的酒裡怎麼會有崔情劑。
結果李立仁後面說的話他都沒聽到。
那邊等了半晌也沒等到回應,隻好提高音量又說了一回,“他在那種狀況下還要去見你,可見你在他心裡的地位,我昨晚跟他聊天的時候大概也看得出來,他很在乎你,雖然我之前不是很同意你這種把傷口完全暴露的做法,可是現在我也不得不承認,你沒選錯示弱的對象。
他原諒你了吧?
”
周沐仁也知道自己太卑鄙了,處心積慮地做了這麼多事,又拜托威脅了這麼多人,最後還是被中途橫生的枝節打亂了計劃。
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。
“義哲在酒吧裡跟别人說話了嗎?
他的酒是從哪裡來的?
”
“我也不确定,不過我聽說酒吧新來了一個魔鬼調酒師,很喜歡惡作劇。
”
隻是被惡作劇這麼簡單嗎?
周沐仁将信将疑地按斷了電話。
……
同樣要面對未接來電的還有喬義哲,他打車回家的時候就看到梁天朗昨晚的一堆電話了,直到中午,他才鼓起勇氣給他打回去。
喬義哲事先料到梁天朗會氣急敗壞,他就未雨綢缪地先道歉,“對不起天朗,昨天我回去的時候應該跟你說一聲的,我有點喝多了,就忘記了。
”
梁天朗不是不生氣,可是他多少也有點心虛,“你沒事就好,下次記得随時聯系。
”
哪裡還有下次?
喬義哲本以為梁天朗會罵他,結果他居然這麼輕易就放過他了嗎?
梁天朗很想問喬義哲,他和周沐仁怎麼樣了,又怕話說的不夠謹慎暴露了自己,最後就隻能忍着。
結果兩個人挂電話的時候,都覺得有點對不起對方。
喬義哲下課之後,校長留他談了續約的事,他本來已經打定主意不簽約了,可最後還是沒抗住被人拜托的壓力,同意和另一個老師一起教一個班。
上課時間機動了不少,空閑時間更寬松了,也方便接一些mv雜志或者商演的工作。
校長和其他幾個老師學工提議聚餐,喬義哲就答應了,他們五個人出來的時候,他又看到了周沐仁的車。
其實之前他已經有預感周沐仁會來找他。
結果預感就變成現實了。
喬義哲很怕周沐仁走上前來跟他說什麼,好在周沐仁識相的一直沒有過來打擾,隻默默等在他們聚餐的餐廳外面。
喬義哲出來的時候也無視了周沐仁,直接打車回家。
周沐仁徹底被傷了自尊,他昨晚的表現可圈可點,可喬義哲居然連正眼也不給他。
之前主動抱他罵他是“沒出息的家夥”的是哪一個?
不過短短二十四小時,他的态度就變了這麼多,真叫人心灰意冷。
周沐仁實在不願把喬義哲對他的寵縱都歸因到催情劑上面。
他不相信那其中沒有他的本心。
喬義哲下車之後,看到了先到一步,等在門口的周沐仁。
之前周沐仁沒有貿然過來找他,他還以為自己躲過了一劫,結果拖來拖去,他還是要面對他。
喬義哲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如常。
周沐仁默默給喬義哲讓路開門的時候還克制着,可等他們一前一後走進樓門,他就發作了狂躁,把人壓到牆上狠狠接吻。
喬義哲被周沐仁的粗暴吓了一跳,他昨晚雖然也有幾度失控,可大多數時候還是溫柔的,怎麼今天就發瘋了。
是氣他不辭而别,還是怪他視而不見。
喬義哲一開始還試圖容忍周沐仁,舌頭麻了之後終于忍無可忍,可他越掙紮周沐仁越用力,争鬥到最後,兩個人都蹭了一身白灰。
最可恨的是,周沐仁把他咬了。
先是咬了他的舌頭,離開的時候又咬了他嘴唇,“你到底喝了多少酒?
怕面對我才把自己灌醉了嗎?
”
喬義哲被拆穿了也有點不好意思,他從前聚餐的時候從來都不會多喝,今天卻有點來者不拒的意思了。
“如果昨天晚上的事讓你對我們之間的關系産生了錯覺,那我的确欠你一個解釋。
去找你是我的失誤,可之後發生的事是你情我願,所以我也不覺得你吃了什麼虧。
”
周沐仁一跺腳,走廊裡的燈就亮起來了,他的臉在離他不到一厘米的地方,眼神滿是哀傷,“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說一次。
”
喬義哲攥緊拳頭,擡起頭迎上他的目光,“你當昨晚是回光返照也好,臨時脫軌也好,大家都是成年人,情緒上來的時候互相解決一下很正常,因為睡了一次就沒完沒了,真的沒必要。
”